辰光黯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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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武圣诞48h|00:30】你有没有见过他

*原作向

*一发完

*关于“我”参加花垣武道葬礼的故事

*唯一预警:三天战争后武橘已分手

 

 

 

 

正文

 

 

我正在参加一个葬礼,葬礼的主人公是我母亲朋友的儿子,听说生前是一名不良,因为卷入当地不良集团的斗争导致被误杀。

母亲去门口帮助已经哭得力竭的朋友接待前来吊唁的宾客们,我穿着黑色的丧服一个人站在吊唁厅里,正前方花圈中间簇拥的相片上是一名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少年,他拥有一头被染成金色的毛茸茸的碎发和一双灰蓝色的眼睛。

我无所事事地站在那看了一会,实在想不明白这样一位看上去十分纯良和瘦弱的男生怎么会是旁人口中谈之色变避之不及的不良分子。

地区不良集团间的冲突常有伤亡出现,但通常发生在我看不见的某处,或许日后会成为周围学校的一笔谈资,很多时候它更像真假难辨的都市传闻,而现在我猛然意识到这不再是同学口中轻描淡写的几句描述,它是真实的,它模糊了年少与死亡的界线,它把他拉向死亡的一端。

花垣武道,我的脑中浮现出他的名字,后知后觉想起来我与他并非全然陌生,三年前的国文课上,我曾透过教室窗户远远见过他一眼,那个时候他还顶着与孱弱身形混不相称的飞机头,和两个外校学生一起出了校门,这件事自然也成为课间的谈资。

听说那两个人是他所在不良集团里首领一类的人物,在身边同学喋喋不休的讨论与猜测中,我回想起花垣君偏头说笑时的眼神,不敢苟同地低头看书,那不像上下级,像朋友。

我沉浸在回忆里,直到听到身后传来的小声啜泣声,我回身看去,橘色头发的女孩正捂着嘴巴将呜咽声堵在口中,她双颊鼓胀,泪顺着通红的脸颊流下来。

吊唁厅里哭声是寻常,尽管除了亲属不会有人真情实感地流下泪。我体贴地递上一张纸,防止她因为堵在喉咙口的哭声喘不过气来而晕厥。

我维持着递纸的姿势,好一会,她似乎终于克制住濒临崩溃的欲望,泪源源不绝涌出来,但她已经不再发出那种风箱似的喘气声。

她接过纸说了一声谢谢,在发现她的下颚有一颗小小的痣的同时我认出了她——橘日向,花垣武道的女朋友,她还和国中时一样漂亮柔和。

“您是武道君的朋友吗?”她将擦好泪的纸攒在手心,抬头问我。

我犹豫了下,然后点点头。

听到我的话,她露出一个笑,尽管仍带着挥之不去的悲伤,但明亮的眼睛里透出的喜悦十分真挚。

“武道君的朋友果然都是好人,”她小声说着,忍不住转头看墙上花垣君的相片,“看到您来,武道君一定会高兴的。”

我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那不是一句实话,这时近处传来一声呼唤,来者的双手轻柔地搭在橘日向瘦弱的肩膀上,用松绿石样的眼睛扫了我一眼然后落在橘日向身上。

“日向,你还好吗?”

橘日向摇摇头,抱紧了双臂,整个人缩得更紧,仰脸用夹杂细弱哭腔的声音问身边灰黄色头发的男生:“松野君……他会来吗?他会来看武道君吗?”

他?是谁?我装作看向别处却好奇地竖起耳朵。

松野却松开手低下头沉默不语,橘日向抓着他的袖子盯着他,眼睛湿润无比:“哪怕到了现在你也都不愿意对我坦白吗?让武道君变成这样的,是Mikey君……对吧?”

这句话就像触碰了某种类似绝对不可涉及的禁忌的开关,一时间他们谁都没再说话,而我恍然意识到自己仿佛不小心窥听到了天大的秘辛——杀死花垣武道的凶手的身份至今没有头目,当日在现场的帮派团伙无一人目睹花垣武道被杀的场景,换句话说,在场目睹此事的人都选择了沉默。

方才橘日向提起的Mikey,我在脑中搜索这个名字,明明感到熟悉,却怎么也抓不住记忆,难道他就是杀死花垣武道的人吗?

松野叹了一口气,即使眉头紧紧皱着,神色仍十分温和,他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转头瞥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不是我能听的,于是识趣地转身离开。

走出吊唁厅,我深呼吸一口气,虽然吊唁厅里灯光明亮,但过于惨白,像冰冷的水淋头浇在身上,浑身上下都是凉的,透不出暖意,在里面待久了便觉得自己也成了尸体,人的悲伤和痛苦就是这样寒冷的东西,从死亡来也到死亡去。

 

我一边走一边在脑中构想花垣武道死亡的故事,这大概是此时对一个秘密一知半解后唯一能够聊慰我身心的活动,然而路过侧室的回廊时,眼角忽然瞥到墙壁拐角处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我吓了一跳,顿然停住脚步。

那个人站在明晦暧昧的交界处,半截皮肤苍白的脖颈暴露在光线下,他看上去十分脆弱,像是身患某种尚未痊愈的重疾,很是勉强才能维持站立的姿态。

这里鲜有人至,宾客大多都在前院的接待厅、吊唁厅与灵堂。

虽然他的穿着不太像前来吊唁的宾客,但我有着恰逢其时的热心肠,况且他看上去的确很糟糕,于是我走上前,关心道:“请问,您还好吗?”

听到我的声音,他抬起头,如我所想是一张同样苍白透出病态的脸,漆黑的眼珠嵌在空洞洞的眼眶里,幽灵一般,仿佛他体内的灵魂已经死去徒留这一副皮囊。

但不知怎么,我没有感到丝毫害怕,而是更上前一步,轻声说:“您是来祭奠花垣君的吗?吊唁厅往前面右转再左转就到了。”我指了个方向。

在我说出花垣君的名字时,他死气沉沉的黑色眸子倏忽亮了一下,在他体内枯萎的那部分也似乎活过来,然而只是很短的一瞬间,因为下一秒他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他简扼地点点头,是的。

声音也不清明,像奄奄一息的火苗。

“您是花垣君的朋友吧。”

他没应声,而是问起另一个问题:“你见过他了吗?”

我疑惑地眨眨眼睛,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指灵堂摆放着的透明冰棺,花垣武道的遗体尚保存其中,等待着明天的火化。灵堂通常不会宾客开放,但因为母亲的关系,我曾进去过一次。

“看过。”我回答他。

“……他还好吗?”

我更加感到疑惑,对这个人还有他的问题,毕竟人都已经躺在那个冰冷的盒子里再也不会睁开眼睛,马上就要被送入高温熔炉里变成一堆大小不一零碎的骨灰了,还能怎么样呢?

“看上去很好。”可我柔声说道。

这是真话,入俭师的手艺很好,听说花垣君死去的时候浑身都是血,肋骨和关节断的断折的折,没有一处完好的,可我看到他躺在冰棺里,仿佛只是睡着一般,他的脸和照片上一模一样,没有血也没有伤痕,干净瘦弱,像棺椁前的白雏菊。

如果他活着,也该像这般,我还可以看一看他漂亮的灰蓝色眼睛。

听到我的话,他往前走了一步,阳光照到更多的部分,于是我看清他拥有比天上的太阳还要明亮的金色长发,仿佛具象化的光束。

我的好奇心陡然旺盛起来:“你们是朋友吗?”

在他又退回到阴影中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于情于理,作为陌生人的身份我都不该再越过适当的界限询问更多,可直觉告诉我眼前的人一定是和花垣武道有过不浅的关系,或许他就是当时的目击者。

“抱歉。”我挠了下头,有点不好意思。

“我们不是朋友。”烛火一般的声音再度响起,并没有表现出介意,我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蜷曲了一下。

我从这个细微的动作中莫名地体会到他冰河一样的面容下流淌着与之相称的同样冰冷深沉的痛苦。

我的好奇心因此减弱几分,我不知道把自己的探知欲建立在这个青年的身上是否正确,他于花垣君的死未必无辜,可我也同时相信了他的痛苦与隐瞒。

我不是正义使者,亦没有掀起伤疤的恶趣味,所以我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所身处的黑暗拉开适当的距离。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离开了,打扰了。”

我鞠了个躬,转身欲走。

“等一下!”烛火猛地剧烈燃烧起来。

我停步回过头,他从一直掩着的兜里拿出一支白雏菊,小心翼翼地握着雏菊纤细的花杆,轻轻拂去其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递给我。

“请,帮我……送给他,谢谢。”

我接过这支单薄的可怜的花,它像是路上随意采摘来的未经任何修饰的朴素。

我看着静静躺在手心的花:“你不进去吗?”

他倚在墙边的阴影里沉默半晌,在我即将放弃的那一刻,他终于低声开口,脸侧垂落的头发遮住他的眉眼,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开阖的嘴唇。

“一个人会原谅毁灭他的人吗?”

他又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不会。”我诚实地回答。

他笑了一声,一直飘忽不定的声音突然稳固了:“所以我不会进去。”

我理解了他的意思,可我并没有改变自己的看法。

“你应该进去看一看他,”我客观地说,“明天花垣君就会被送去火化,今天还能再见他一面。”

我不禁放柔声音:“不管活着怎样,死后留下一点回忆总是好的。”

他摇摇头。

“那至少可以让花垣君知道送花人的名字。”我坚持道。

“你有没有见过他?”

尽管这次的问题与之前如此相似,但我知道两者截然不同,他总是通过提出问题避免正面的回答,似乎这可以让他不用直面自己的内心。

“国中的时候见过一次。”

他再一次抬起头看向我:“可我见过他太多次了。”

他黑漆漆的眼睛就像黑洞,我看不见其中有任何归属于人类的感情,亦使我的好奇心消失。可奇妙地,我竟又一次理解了他。

我已不需要询问他更多,于是虚握着他给我的花转身离开,这一次,他没有再留住我。

 

去灵堂的路上,路过吊唁厅,我看到松野和橘日向仍在里面面对面站着。

在他们注意到我之前,我停下脚步,背靠在薄薄的木门上,他们细索的谈话声便传入我耳中。

“不要恨他。”我听见松野一字一顿地说,“请不要恨他。”

“这是他希望的吗?”

“是。”

“我知道了。”

对话到此为止,接着就是橘日向的啜泣声。

我捏了捏手中白雏菊的花杆,回想起不久前的问题——“一个人会原谅毁灭他的人吗?”,那时我回答的是“不会”,可现在看来我们两个人都错了。

我继续向灵堂走去,一路上枯枝罅隙间生出的风不停吹向我,混杂着日光的暖与死亡的寒,不知是在阻拦还是催促。

步入灵堂的时候,水一般的冷光再度包围了我,而手中的白雏菊成为这片冰洋中唯一的浮木,我慢慢走到花垣君沉睡的冰棺前,他依旧安详。

我把白雏菊放在他心口正上方,骐骥着他的心能够借此去往接近阳光的地方,雏菊的花瓣在灯光下泛出珍珠样柔和的色泽。

 

“他送给你的。”

 

想了想,我还是说出他的名字。

 

“Mikey送给你的。”

 

“他原谅你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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